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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动机
从进康奈尔大学到当选为校董,叶茂只经历了短短8个月的时间。在拥有两万多名学生的美国康奈尔大学,华人学生只有397名。华人作为学生代表当选校董,谁都没有想过,包括叶茂本人。近日,他回国参与洽谈康奈尔大学与中国人民大学的一个合作项目,返美之际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
-对话人物
叶茂,29岁,江苏扬州人,1999年获得东南大学经济学学士学位,2002年获中国人民大学金融学硕士学位,2003年-2004年就读于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获经济学硕士学位,2005年获康奈尔大学五年全额奖学金来到美国学习,入学后即通过了博士生资格考试。叶茂在2006年度康奈尔大学校董事会学生席位的选举中获胜,成为美国常春藤8所学校有史以来首位中国大陆校董。
海选之路
像“超女”一样拉票
到宿舍、食堂、自习室,发放竞选纲领,至少要征集到200个签名
新京报:你当初是怎么想到参选校董的?
叶茂(以下简称“叶”):康奈尔大学董事会共有两个学生席位,每位任期两年,任期交叠。因此,每年会由全校学生投票选举一名新校董,接替离任的学生校董。我当初主要出于一种参与的意识,或者称之为“管理的欲望”。说来不怕你笑,我竞选校董的由头居然是我“能打嘴仗‘。
我最初不知道学生可以竞选校董。一次,我为了母校人民大学与康奈尔大学的一些合作项目,和康奈尔大学高层争辩,学校应用经济系系主任建议我竞选校董。他说,既然你能为你原来的母校据理力争,将来也能为康奈尔大学维护利益。在他的提醒鼓励下,我报名参选。
新京报:竞选校董都经历了哪些程序?
叶:其实整个竞选过程,可以看成是一个微型的美国总统选举,像一场马拉松赛跑。要不停地演讲和辩论,要在报纸上打笔仗、张贴海报、散发传单,而一开始的报名最烦人。
按照校方规定,参选者要获得报名资格,需要先征集到足够的签名,至少200个吧。这有点像国内的超级女声,投票率决定一切。
新京报:你的200个签名是怎么争取来的?
叶:就是一点点去跟人家说,跑到学生宿舍、食堂、餐馆、自习室,发放竞选纲领,一遍遍宣传自己的主张。我能在短时间内征集到那么多签名其实也靠运气。当时,中国驻纽约总领馆总领事刘碧伟到康乃尔进行一次演讲,客观上帮了我大忙!因为那天去了很多对中国友好的人,包括大量的美国朋友,我在现场一呼百应,200个签名很快征集到了。
2月24日,学校董事会提名委员会在校方网站上公布我和另外3名学生成为候选人,当时真的没想到自己能名列其中。
竞选征程
像“长今”一样坚持
中国式思维的竞选纲领,提出教学“特区”观,很受学生拥护
新京报:你的竞争对手实力怎么样?
叶:实力很强!他们3位都是美国人,也都是校内顶尖级的学生领袖。
新京报:听说台湾同学在最后阶段帮了你大忙?
叶:如果没有得到台湾同学的帮助,这次要想成功就非常困难。
事情起源于康奈尔校内鹰派领袖———康奈尔大学共和党主席PaulIbrahim的一篇文章。他反对我的惟一原因就是我来自中国。他在报纸上撰文说:“我们不需要一个将中国放在所有议事日程之首的候选人。”
对这一事件反应最快的就是一位台湾同胞———金融教授AlbertWang,他立刻撰文反驳PaulIbrahim,而台湾学生会主席朱毅德给所有同学发了电子邮件,公开支持我。
紧接着中国学生程乐在《康奈尔太阳报》上撰文反驳,指出必须严肃对待此事。
新京报:那结果呢?
叶:PaulIbrahim在强大的攻势下顿时失语,在文章发表的第二天,他发电子信息给我,要求我成为他的朋友!并且他在此后的一系列文章中再也不提此事了。
新京报:你觉得自己获胜的原因是什么?
叶:要坚守自己的理念。
我在竞选期间被妻子拉着看韩剧《大长今》,我就觉得自己就要像大长今一样,在提供最好的饮食的信念支撑下,历经曲折最终会获得成功。
我的竞选纲领是“better teaching,betterliving,better ranking”,就是说,为康奈尔带来更好的教学、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排名。
我提出有计划、有步骤地向学生公开对教师的评估结果,以促进教师认真教学。其中的“特区”观很受学生拥护,就是先在部分院系试行,如果成功则推广。这不就是中国式思维嘛。
初尝“从政”
先“摸着石头过河”
我对学校的很多提案和我在中国形成的思想有关,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思路
新京报:担任校董后你都做了哪些事情?
叶:我在6月赴纽约参加董事培训,7月1日已经正式上任。其实,5、6月时,我已经以校董身份参加了学校校董会,但因为当时还没有正式上任,所以只有发言权,没有决策权。
作为校董的重要职责是审议学校的财务报表,我的专业经济学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与董事会的短暂接触中,我感到视野大大拓宽了。
与我同时当选的新董事还有5位,他们有身价150亿美元的印度家族企业塔塔集团的掌门人拉坦·塔塔,康奈尔大学前副校长罗纳德·埃登伯格,美国宝洁公司品牌部经理凯丽·布朗等。这些人地位显赫,但对待我都非常谦虚和蔼。
新京报:作为华人留学生,你在处理事务时,会相对关照中国留学生群体吗?
叶:我认为应该把所有人当成平等的群体,接受同等的国民待遇。康奈尔大学一直以多元文化著称,虽然中国学生只占康奈尔学生总数的2%.但中华文化也是其主流文化的一部分。我认为平等对待每个群体的最好方式就是不给他特殊待遇。
新京报:那么作为一名留学生校董,你认为你对康奈尔大学会有哪些独特贡献呢?
叶:我对学校的很多提案和我在中国形成的思想有关,很多人都说我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思路。例如,康奈尔大学学生都会给老师评估,结果将会提供该管理者决策使用。但是,这个结果是否要所有学生知道?对此有很多争论。
我的看法就是“不争论”,先在某个系和学院搞“特区”,来让我们看一看究竟效果如何。我个人认为,即使最后效果不是很理想,由于只是在“特区”进行,副作用不是很大。也就是说“摸着石头过河”。而如果长时间只是停留在讨论阶段,则错失发展的机遇。
新京报:担任校董是否意味着可以入股分红,收入高吗?
叶:首先,董事会拥有学校的最高权力,董事会也是学校几十亿美元校产的拥有者。
但是作为教育机构的董事会,学校的董事会又与大公司的董事会有本质的区别。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公司的董事往往会参与企业的分红,这一点在学校的董事会是极其罕见的。在6月的董事会上,我曾问过康奈尔大学主管副校长安妮烈,她明确告诉我,就她所了解的情况,美国没有一所一流大学发行股票,大多数校董不仅没有从学校获取利益,反倒对学校有巨额捐赠。
背后故事
打破“玻璃天花板”
华人试图进入主流社会的尝试,其实早已经开始
新京报:过去在移民中间,常常会听到有关“玻璃天花板”
的抱怨,外来移民不管多么出色,难以“打入”“主流社会”。你认为这次当选,是否具有华人进入主流社会的标志性意义?
叶:华人试图进入主流社会的尝试,其实早已经开始了,我的当选只是个必然中的偶然,就算是先打破“玻璃天花板”的那个人吧!
拿我这次当选来说,很多都出于幸运。比如很多人留学后要经历一段时间的适应期,而我则是较快地度过了适应期,而且在无意中很快摸到这个门。
我希望大家看到,很多人虽然没有取得校董这个名分,但实际上已经做出了很大贡献,华人进入主流社会的过程,是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我建议很多学生出国以后,可以先研究一下这个学校有哪些资源,有些资源是你想不到的。比如这个学校有如此多的人支持中国人,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新京报:听说你到康奈尔之前,曾四次被美国大使馆拒签?
叶:是的。我2002年从人大毕业,正好赶上9·11事件,很多人都被拒签,包括我。然后这一年我在北京没干过正式工作,零零碎碎的工作干过不少。
4次被拒签后,第5次签证官已经问这样的问题了,你已经被拒签了4次还来干什么?
我说,因为我特别想成为一个教育家,对于我个人而言,我想帮助我的祖国创建世界的一流大学,而这就需要我亲身到世界一流大学去学习工作一段时期。我一直反对盲目出国,出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一切要放在职业规划的框架内。
新京报:你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归功于什么呢?
叶:从我个人成长经历而言,我在几个最关键的节点上,都遇到了适当的人给予引导。而这点我希望国内的高校能做得更好。
特别要对大一大二的孩子加强引导,让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在学习知识之外,帮助他们认清自己究竟适合走什么样的道路。
-当选杀手锏
●“中国特色”思维:“特区”试点,摸着石头过河
●战例:
康奈尔大学学生都会给老师评估,但是,这个结果是否要所有学生知道?对此有很多争论。
叶茂的看法就是“不争论”,先在某个系和学院搞“特区”,看一看究竟效果如何。先“摸着石头过河”,如果长时间只是停留在讨论阶段,则错失发展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