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是我青年时期就向往的地方，11年前苏联解体，现在俄罗斯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在年近耄耋的时候我们去作了一次短期旅游。7月，老伴和我参加了一家旅行社组织的“夕阳红俄罗斯与伏尔加河浪漫之旅”，成员大都是些离退休的知识分子。虽是走马观花，也有不少收获。

从北京乘飞机到了莫斯科的第二天上午，我们便去红场参观并谒望列宁墓。岂知那天是星期一列宁墓不开放，只好第二天又去。在红场的进口处，瞻仰列宁遗容的人群已排成长队，约莫半个多小时才进入陵墓。沿着水晶棺外边栏杆走了半圈，我们看到在聚光灯下列宁的遗容十分清楚。列宁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国家与革命》、《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等著作我们多次读过，他的理论给予我们深刻的启示。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有人想要把列宁墓从红场上搞掉，但是由于人民反对，都没有得逞。现在列宁墓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历史文化遗产。

在克里姆林宫红墙外，我们还瞻仰了无名英雄烈士墓。它是为纪念反法西斯战争中牺牲的数百万苏联战士而建的。赭红色的大理石碑上铭刻着：“你的名字不为人知，你的壮举永垂不朽”，碑前燃烧着不灭的火焰，两旁肃立着守卫的战士。1941～1945年，我在上海、南京参加党的地下工作，经常从苏联塔斯社在上海出版的《时代》杂志和英文《每日战讯》上了解苏德战争的消息。同关心我们的抗日战争一样，关注着那里的情况，为他们的每一个胜利而鼓舞。现在，无名英雄烈士墓不但成为外国贵宾前来献花的地方，而且已成为俄罗斯青年结婚前来照相留念的场所。

繁华的商业街“高尔基大街”的名字被取消了，恢复了它以前的名字特韦尔斯卡娅大街，但是高尔基塑像依然耸立在广场中央，离此不远的高尔基故居纪念馆依然存在。这是一栋两层楼房，保存着高尔基的部分手稿和藏书，还陈列着他生前搜集的东方艺术品，其中就有中国的工艺品。走进纪念馆，我自然地回忆起青年时期读过他的《童年》、《人间》、《大学》和《母亲》等小说对自己思想觉悟产生的影响。就在这条街上，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故居。纪念馆的橱窗中陈列着各国翻译的这本名著，我国梅益所译、人民文学出版社建国初期出版的中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放在非常显眼的地方。一起去参观的许多中国老年人都看过这本小说和电影以及近年来我国摄制的电视连续剧。当解说员讲到作者在修筑铁路时得了一种“传染病”，而俄国导游小姐不知怎样翻成中文时，大家不约而同地说“是伤寒病”，她十分惊奇并高兴地对我们说：“你们知道的比我多”。这座纪念馆现在也是残疾人的一所教育基地，我们去时就看到许多残疾人坐着轮椅在那里参观听讲。

列宁格勒市在苏联解体后，改回原名圣彼得堡市，但所在州仍叫列宁格勒州。我们到达时，正逢该市“白夜”景象。当地时间午夜12点以后还和白天一样，2～3点钟，出现短暂的落日黄昏接着又出现晨光朝霞，早上4点已是太阳高照了。我们能在这里亲眼目睹此一天文现象实为难得幸事。大家惦记着发出“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是否还停在涅瓦河上 导游告诉我们，不但还在原来地方，而且仍是一所水上的革命博物馆。可惜的是，由于当天参观的项目很多又加上堵车，我们到那里时，已经过了博物馆开放的时间，大家只好在岸边背靠着“阿芙乐尔号”军舰照了一些相留作纪念。曾作为十月革命司令部的斯莫尔尼宫，1917年11月7日列宁在此发表对俄国公民的号召，宣布“一切政权归苏维埃”的地方，现在是圣彼得堡市长的办公楼，不过楼前高大的列宁手指向前方的塑像仍然屹立。

苏联解体后，前苏联时期的历史文物和英雄形象能够依然存在于他们的国土上，这是什么原因 我想大概有俄罗斯文化的优良传统，对历史文物的尊重与爱护，没有因改朝换代而对前期文物大规模破坏。我们在俄罗斯到处看到彼得大帝、普希金、果戈里等人物的塑像，看到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圣彼得堡的冬宫、夏宫都保存完好。特别是冬宫所在的艾尔米塔奇博物馆，历来收藏的各种艺术品有几百万件之多，令人眼花缭乱，它是与法国卢浮宫、美国纽约大都会齐名的世界三大博物馆。恐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尽管前苏联时期执政党和一些领袖人物曾犯过严重错误，给人民造成苦难与伤害，但是苏联时期在社会主义建设上所创造的伟大成就，把一个经济落后的国家变成富强的国家，并且打败了凶恶的法西斯，这在俄罗斯人民心目中是无法磨灭的。

我们这次旅游还有一大收获，即看到了俄罗斯内地的情景和接触到一些普通人民。离开圣彼得堡，我们乘游轮经过波罗的海—伏尔加运河，到达伏尔加河中游，再经过伏尔加—莫斯科运河回到莫斯科，行程两千多公里。两岸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偶尔见到一些村庄和城镇，风光十分美丽。沿途我们登岸游览了拉多加湖中的瓦拉姆岛，那里松树密布、湖光山色、风景如画；还有奥涅加湖中的基日岛，岛上古老的木结构教堂、民居、风车和恬静的田野，令人遐想。我们还访问了斯维尔斯特罗伊小镇，参观了一所孤儿院，走访了几户农家。最后，造访了伏尔加河畔的俄罗斯古城雅罗斯拉夫。当地导游告诉我们，这个城市建于1010年，至今已有992年历史，比莫斯科还早；现有人口60多万人，有200多个工业企业，8所高等院校。我们在这里既看了市中心广场旁边古老的大教堂，也看了周围和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商店与摊贩市场。通过旅游，我们对俄罗斯的经济与社会也有一些初步的印象。当我们走进莫斯科的机场大楼，乘大巴经过莫斯科的市区，走下地铁观光，后来乘火车到圣彼得堡参观，乘游轮经过的城镇与船闸，都有一种宏伟与古老的感觉。它们大都是苏联时代以致更远时期的建筑，最近十年的新建筑比较少，而且有些过去的建筑年久失修已经有些破损。显然，苏联解体后较长时期的社会动荡和经济衰退，哪有心思和力量来搞建设呢

自2000年普京当选总统后，社会秩序渐渐稳定下来，经济也开始恢复。我们在俄罗斯时，看到发表的官方统计公报，2002年6月份经济增长达4郾4％，目前主要经济指标已经恢复或接近1998年经济危机前的水平。据说1998年由于卢布贬值，1万卢布才能兑换1美元，人民手里的货币和存款顿时都不值钱，不少家庭一贫如洗。现在货币已基本稳定，31卢布换1美元。我们到商店和摊位去看，日用品、副食品、蔬菜、水果等相当充足，物价随市场调节，群众的生活正在好转。我们和已在俄罗斯生活七八年的原中国留学生交谈，他们颇有体会，认为这两年的生活状况确实有改变。现在还比较困难的是那些孤寡和退休的老人，所拿到的退休金很少。我们在斯维尔镇访问了一户老人家，老俩口每人每月退休金480卢布 约合美金16元，人民币130元 ，因有点自留地种些土豆，生活还能过得去，住房就很破旧了，外出旅游更谈不上。现在人民生活已有改善，但是贫富的差别很大。从导游口里我们就可听得到，大家对那些靠在私有化过程中占有国家大量资财的官员，靠在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混乱中牟取暴利的投机倒把都非常痛恨，称他们是“新贵”、“强盗寡头”。据报导，由于按西方标准公司经营状况不得不公布，现在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董事长霍多尔柯夫斯基的股金就有78亿美元，每年个人现金收入也有2亿美元。他是由莫斯科共青团的“官员”开始成为企业家的，十年前在国家生产瘫痪时，靠了私有化变成这家公司的老板，终于成为石油寡头与亿万富翁。

在旅游过程中，我们接触到的俄罗斯人民是十分友好的。当我们去参观孤儿院时，50来岁的女院长说：想不到你们从遥远的中国还来看望我们孤儿院的孩子。当大家得知现在孤儿院的经费十分困难时，纷纷掏出身上零用的卢布与美金捐赠，她非常感动地说：俄中两国人民的传统友谊是长存的。一些老年人对我们很亲切，他们看到我们这些老头老太能够集体到俄罗斯来旅游，从实际感到中国现在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有的甚至说：你们来到俄罗斯会感到我们这里落后了吧，真使我们羞愧。在瓦拉姆岛上，一位中年的女导游对我们说：她的丈夫曾经到过中国，对中国印象很好，她和我们一些女同志手拉着手，共同唱着大家都熟悉的俄罗斯歌曲在树林里走着，感情是那么真挚。我们的游轮快到莫斯科的前夕，船上举行了乘客联欢晚会。我们30多位中国老人齐唱了三首歌，当第一首俄罗斯歌曲《卡秋莎》刚唱完，全场鼓掌欢呼，情绪十分热烈。第二天一早，我们在甲板上遇到几个俄罗斯少年，是随家长一起乘游轮渡假的，他们翘起了大拇指用正在学的英语说：“中国人真好”，我们也用英语对他们说：“欢迎你们长大到中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