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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木屋、木篱笆,欧洲面孔说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包饺子也烤列巴,人人会唱“喀秋莎”。这是我在国内唯一的俄罗斯民族乡看到的景象。
额尔古纳市位于中国版图的东北部,内蒙古自治区的最北端,西北隔额尔古纳河与俄罗斯赤塔州相望。当地旅游局提供的一份材料显示,有2700多名俄罗斯人、5000多名华俄后裔聚集在额尔古纳市,仍然保持着完整的俄罗斯民族的民风民俗。
从海拉尔出发,向北行驶4个小时左右,穿过陈巴尔虎旗草原和大兴安岭白桦林之后,来到恩和村。恩和村坐落在一个很大的山间谷地,得尔布尔河的支流浅浅地淌过这个小村庄,形成一片弯弯曲曲的湿地,河边是起伏的草场和稀疏的树林。周边的山坡线条和缓,山坡上布满了尚未变绿的草,白桦林一直延伸到山脚。
恩和的俄罗斯族民居深受北欧西伯利亚农庄建筑风格影响,都是一栋栋典型的俄式木砌房子,叫做“木刻椤”。用原木交错叠建,原木之间垫有青苔或泥土,层顶由铁皮覆盖,门窗边框用彩色漆绘。家家窗台上都有鲜花,每户都有用木栅栏围成的大院子,院里种植花草。村中心有一个教堂,是标准的俄罗斯东正教教堂的建筑格局。
恩和没有高层建筑物,没有自来水,没有煤气,没有冲水马桶,除了路边的风力与太阳能合一的路灯,几乎找不到任何现代化的痕迹。
“恩和”的蒙语意为“和平”。据当地乡长说,在上世纪初,俄国十月革命后,许多被流放的白俄贵族少女,越过国境,嫁给了闯关东来到这里的山东大汉。但嫁到这里的贵族毕竟是少数,文字资料显示,大部分来这里的是普通劳动人民。
1689年签订的《中俄尼布楚条约》中,额尔古纳河被划定为中俄边界,但在此之前,俄国人已经越过额尔古纳河在南岸放牧、开垦、淘金了。条约之后,俄国人撤离了他们的军队,拆除了军事堡垒,但数以千计的淘金者依然活跃在中国的领土上。从19世纪下半叶开始,更多的俄国人涌入中国境内,与此同时,来自山东、河北、天津等省市的“闯关东”者逐渐来到此地,其中的大部分加入了淘金者的行列。1922年的一份统计资料表明,在额尔古纳辖区定居的俄罗斯人口就有1855户、9893人。在100多年间,许多俄罗斯姑娘成了中国淘金工人的妻子。此外,俄国十月革命之后,许多在俄国的中国移民也携带着他们的俄罗斯妻子回到国内,定居在恩和及其附近的土地上。
我们所住的地方,是一个俄罗斯家庭旅舍。女主人听到车声,热情地从院中迎出来,标准的俄罗斯妇女打扮。他们保持了俄罗斯人的生活习俗:住着用树干盖的“木刻楞”,吃着面包和奶油,屋里挂着壁毯且一尘不染,院子里种满了鲜花。在这里,我看到了全国最干净的乡村厕所。
桌上的饭菜是半俄式半中式:苏巴汤,也就是俄罗斯红菜汤;土豆焖肉饼是典型的俄罗斯菜;桦子鱼,是从额尔古纳河打上来的鲜鱼;原味生蘑菇,不习惯西餐的人还真一时难以接受。另外还有几道中式菜,符合平常我们的饮食习惯。自制的面包和蓝莓酱是餐桌上最受欢迎的食品。
在恩和,上了年纪的老人之间都是用俄语进行交谈,而60岁以下的俄罗斯族后裔已经没有几人会说俄语了,多数人都是一口标准的汉语。如果不看他们的面孔和皮肤,真不敢相信他们是俄罗斯族人的后裔。不过,从去年开始,俄罗斯族孩子在学校里有了学习俄语的机会。
当地俄罗斯族普遍信仰东正教,过复活节和圣诞节,以往这些宗教节日过得很萧条,如今政府会组织多彩的活动跟百姓一起过节。
历史就是这样,不同的民族、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生命在额尔古纳这片土地上不断地发展。